《羿與崢嶸》
第五章：
次日一早，太陽才剛剛露臉。
李晉棪強忍著睡意從被窩中爬了出來，伸手關閉在床頭的鬧鐘，此時才上午五點二十分。
他用力地揉了揉雙眼，低吼了一聲才不舍地從床沿站起。
正想順道叫醒上鋪的室友，「起來了。」李晉棪雙眼微閉地拍打著上鋪的護欄，過了一會兒見對方都沒有反應，他才睜開雙眼，映入眼簾的畫面卻讓他睡意全消。
李晉棪與蔡尚崢雖然沒有交流，但從幾個警官的言語中，他知道蔡尚崢跟自己不同。不像他只是一個全然不知的准警大生，而是一個警專畢業、在前線工作過幾年、今年高分通過警官考試、並且在同行中能力備受認可，這樣的人卻比他還早出門，那是不是他過分輕視了所謂的常規訓練？
李晉棪飛快的洗漱更衣，準時在五點半踏入第二中學操場，但等待他的只有空無一人的跑道，他四下張望都沒有看見蔡尚崢的蹤影。
「喔？你是李晉棪吧，還挺準時的。」見他走上跑道，坐在一旁階梯上的男子便朝他走了過來。不管李晉棪不善的表情，男子一靠近他便抬起手用力地勾上他的肩膀，竟然讓他一時掙脫不下。
「你誰啊？」李晉棪用力地扯了兩次才終於將男子的手拽了下來。
「行行行，不和你鬧了，脾氣這麼差啊。」男子看著李晉棪漸漸緊握的拳頭，雙手高舉投降的說道：「我是趙豐，二分局重案組的，秋陽哥讓我來盯你早訓。」
李晉棪打量了眼前的趙豐，看起來大概二十出頭的年紀、留著標準的三分頭、皮膚曬得黝黑、不濃不淡的肌肉曲線、大大小小的傷疤，看起來倒還挺像個員警，剛畢業不久的那種。
「嗯～來看看隊長給你下了啥訓練計畫～」無視李晉棪打量自己的目光，趙豐從口袋中翻出一張折迭起的紙張。「五千米；立臥撐、俯臥撐、仰臥起坐、起立蹲下、單杠，各五組；蛙跳一圈；他們對你可真仁慈。」
聽起來不是特別困難，李晉棪稍微伸展伸展身體，隨意地問道：「那個跟我一起來的，怎麼不見人影？」
「你說尚崢啊？你來的時候他才剛走，你們沒打到照面？」趙豐平淡的說著，一面用眼神示意李晉棪開始早訓。
「沒。」李晉棪回答道。同時邁開步伐，展開第一天的早訓。
不知道是對自己自信過頭，還是第一天早訓急於表現，李晉棪前兩公里都在四分鐘左右完成，但再往後小腿就開始有點不聽使喚的抽痛，平時缺少運動，還有抽煙、喝酒的歷史，才剛完成五公里就癱倒在地。
「大哥，你才幾歲啊？五公里跑了四十分鐘，現在只剩十來分鐘，趕緊起來，別躺了，還有常訓呢！」趙豐無奈地看著癱在地上全身被汗水浸濕的李晉棪說道。
蔡尚崢五公里只花了二十分鐘不到，加上常訓也只用了四十五分鐘。而李晉棪光跑步就花了四十分鐘，比蔡尚崢一倍還多，如果照這樣計算，那他常訓不得花上五十分鐘？
李晉棪被趙豐用力的拽了起來，半推半打的做起常訓，剛跑完五千米的腿部肌肉，又激經歷一波起立蹲下，感覺每一寸肌肉都在刺痛著；立臥撐、俯臥撐、單杠、仰臥起坐，肩部肌肉、上臂到前肢、柔弱的腹部線條，一下二上地顫抖著；腳才歇沒幾分鐘，就得接著上陣，二百米蛙跳，完全是以跳兩步休息一次的節奏極慢速完成。
跳至終點的那一刻，屁股支撐不住的朝地面一坐，雙手抱膝，把臉埋在臂彎裡喘息著，總覺得肺部吸不飽氣，短吸吐急，明知道要長吸吐慢，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。
趙豐看了眼手錶，不出自己所料，已經七點五分了，表定一小時能輕鬆完成的早訓，被李晉棪搞得大汗淋漓還多用了半個鐘頭。
「歇夠了就趕緊回去收拾，你看你早操超時、又沒吃著早飯、還錯過了洗漱時間，等會兒要是遲到，你這才第一天上午就該被罰二十公里了，以你這種跑步速度休息時間再多都不夠用！」趙豐用力地拍了拍李晉棪的頭，無視來自他兇狠的目光，說完便逕自慢步踱出學校，留下李晉棪一人坐在地上，身旁走過無數在校生看著他低語著。
「同學，需要幫忙嗎？」看李晉棪在地上待了幾分鐘不動，一旁早掃的幾個學生便湊過來關心道。
看著面前嘻笑的男女，李晉棪只是更加兇狠地瞪視著不語。
「先起來吧？」其中一個男孩伸手將李晉棪扶了起來，和先前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忙是同一個人。男孩個頭約莫才一米四，應該是個初中生，卻比他想像中還要有力，扯得他的手臂有些生疼。
「你是受傷了嗎？要不我送你去趟保健室？」男孩伸手拍了拍李晉棪身上染了不少灰塵的運動衫，面帶溫暖的微笑、語氣柔和地說道。
「沒事。」李晉棪語氣低沉冰冷的回道，同時用力甩開拽著他的手，轉身朝門口走去。
「你幹甚麼？好心扶你甩手就走啊？一句謝謝也不會說嗎？你這人爸媽怎麼教的啊？」男孩身旁的幾個男同學，看李晉棪不僅無禮還不善，立刻上前抓住他的肩膀，準備替好友打抱不平。
李晉棪用力按住肩膀上的手，一個半蹲使力把人從身後往前一摔，一手壓著地面、一手抵著他的頸脖，膝蓋重重地按著他的大腿。
本來心情就夠糟糕了，一早操練累得跟狗似的，又被罰好幾公里，還得被學生群體指指點點，李晉棪滿滿的火氣正愁沒地方發洩，而那一句扯上他爸媽的話語就像被點著的導火索，一燒就爆。
「不好意思，是我朋友出言不遜，我替他給你道歉，能先放開他嗎？」男孩溫暖的笑容變的略為清冷，但依舊微微笑著，同時按住李晉棪另一側的肩頭。
而他的力道大到讓李晉棪一時竟拿他沒轍，便放開在地上呻吟求饒的男學生，轉身面向這個給他第一印象還不錯的男孩。但印象再好，在他脾氣來時甚麼也擋不住。
接連幾個拳頭朝他砸去，腿腳也沒閑著，卻全被他巧妙地閃過或平穩的擋了下來。
幾個回合後，原先沒有攻勢的男孩，也開始緩慢出招，打在他的肩頭、腹部兩側，次數不多力道也不大，卻讓他隱隱疼著。
因為早上的訓練，李晉棪的手腳再度湧起陣陣酸楚，速度漸緩，沒兩下子就被男孩撂倒在地。
「小易你沒事吧？」在他們大打出手的同時，本來站在一旁的幾個女孩，就已經通報了教官，現在領著教官朝他們跑了過來。
「我沒事！」男孩恢復先前溫暖的笑顏，毫不費力的一手將他反手壓在地上，一手朝女孩們比著ＯＫ的手勢。
兩個教官才剛把李晉棪從地上架了起來，馬上就有警車在校門口停駐。
「大哥，我叫周易，容易的易。這個學校初中部一年級五班，你的手要是有怎麼樣在通知我。」男孩看了眼時間也不早了便報上自己的名字，向教官、警員們行禮，帶著同學們朝教室移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