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尉醫嶸探》
第四章：
傅子尚打電話來時，李尚嶸正在芃城大學停車場準備驅車回局裡，後面還跟著想搭順風車的尉菫。
「你的車是哪一台啊？」尉菫好奇的問道。不知道現在警察私底下都開怎樣的車，是國產車的還是進口車？她興奮的左右張望。
李尚嶸笑而不語，默默地走向一台壓根沒在尉菫視線裡的車，一台頂配的保時捷休旅車。
「現在警察薪水這麼高？」尉菫都要以為李尚嶸是在開玩笑。
「沒有很高！」李尚嶸訕笑的說，同時打開車門，「請您入座！」
一路上尉菫都沒有說話，一直被沒有很高的薪水卻開著保時捷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議，所以現在警察都覺得買保時捷不是太昂貴？到底是李尚嶸的價值觀有問題還是自己沒有跟上市場趨勢？難道現在一台保時捷很是平價？種種的想法充斥著尉菫的腦袋，導致整個思路大大打結。
李尚嶸發現尉菫從上車開始到現在車熄火都三分鐘了，她還是一直維持同一個姿勢，連臉部糾結的表情都完全沒動一下。「小朋友，到站了。」李尚嶸走到副駕駛座的車門旁，伸手進去推了她的頭笑著說道。
「那我是不是要說，謝謝司機叔叔啊？」這才反應過來的尉菫，連忙動手撥了撥被他推亂的頭髮。
「妳自己沒問題吧？」李尚嶸看著糾結一路的她。
「當然沒問題！」尉菫若無其事的回答。
「那我先上去了，你自己慢慢收拾。」李尚嶸也不戳穿她，直接把鑰匙往她懷裡一丟，轉身大步往警局走去。
「喂！鑰匙！」尉菫對著李尚嶸離去的背影大喊。
「你看著辦！」李尚嶸頭也不回的走進了警局。沒讓尉菫看見他掛在嘴邊的淺笑。
城南分局刑事偵查隊伍的辦公室都集中在二樓左側走廊，總共有六個小隊。李尚嶸比較熟悉的自然是隔壁的第一、第三小隊，其他三個小隊的工作他們很少過問，要不是這次局長的干涉，他也不想參和其中。
「我說你們這樣是不對的，得按一定的流程處理！」李尚嶸才走上樓梯就聽到鄭小八的聲音從四隊辦公室傳來。
「要是真如我們所說的，責任你擔得起嗎？」李尚嶸從半掩的門縫看了進去，傅子尚手直指著四隊隊長徐捷寧說道。
李尚嶸看著自己的隊伍，人數才四隊的四分之一，氣勢也不因此低人一節。
李尚嶸用力推開門，門狠狠撞上牆面，發出偌大的聲響，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。
「老大你總算來了！趕緊幫我們說說這群連流程都搞不清楚的前輩！」看到李尚嶸靠在門板上，崇拜他的周易當然是第一個往他身邊湊了過去。
「徐隊，我認為結案的事應該緩緩，不管提出疑點的是誰都要予以尊重才是吧？」李尚嶸也不急，笑了一下就往離門最近的桌子坐了上去。
『即使你們二隊在市裡聲望很高，你們也沒有權力干涉我們的辦案流程！』
『李副隊！你能這樣跟我們隊長說話嗎？注意你的口氣！』
『你們現在已經不是局裡的紅人，而是局長的眼中釘，別老是自以為多厲害！』
三流的隊伍就會有一兩個這樣的人。嘴上功夫了得，說的頭頭是道，黑的也能說成白的，真要他做事跟條蟲似的。
「你們說甚麼呢！做得不對我們說一下又怎麼了？」周易氣得挽起袖子走向那些人，頗有對方再多說一句就要請他吃拳頭的架勢。還沒走到那些人面前，整個人又原封不動的被傅子尚抓了回去。
「李副隊阿，我們兩隊平常業務性質本身就不同，你們接觸的都是重案，處理自然嚴謹。但這只是偷竊，這類的案件我們處理得比你們多，我們一向都這樣處理，從來沒有出過問題。」徐捷寧斜眼看著李尚嶸說道。嘴上客氣地說著『李副隊』，眼神裡卻充滿著不屑。
『對啊，你們天天看的都殺人放火，像我們這樣偷拐搶騙的，你們哪懂啊！』
『我們從以前就都先結案，才做後續動作，為什麼到你們這就要反過來？』
『這是我們四隊的案子，不要看好破就來搶功勞！』
徐捷寧的一句話，就又惹來隊友的一陣附和。甚麼千奇百怪的說詞都被搬了出來，這樣的人才幹嘛來破案，乾脆去說相聲得了。
「辦個偷竊的案子辦成這樣，你們丟不丟人啊……嗚…嗚……」被別人說搶功勞，周易完全忍不住，劈頭就嚷嚷著又想往前衝。傅子尚只好摀住他的嘴，把他整個人拖到門邊。
「子尚、周易站好，我們二隊是有修養的，跟某些人不一樣。」鄭小八也氣得雙手環胸，站到傅子尚身旁。
『你這話甚麼意思啊？說誰呢？』
『誰問就是誰啊！』
這樣略帶有批評的話語，很容易引起兩邊的口舌之戰。
「都安靜下來！」發話的是，四隊的副隊長顧展云，也是四隊能力最好的人。
大家都知道四隊三年前，前隊長調走後，顧展云一直請示升隊長一職，但上層始終駁回。而徐捷寧在兩年前空降上任，顧展云也沒想到隊上竟有一半瘋子般的牆頭草，直接傾倒向空降來的徐捷寧。重點是徐捷寧就是只會出一張嘴的人頭式隊長。
所以四隊很自然的形成兩派，探案互不干涉、功勳領賞也不發過邊。這也是李尚嶸跟四隊再無工作往來的原因，本來他跟顧展云私下關係很好，也為此很少見面，即使見面也避談公事。
「這次案子我做主，凡是有功都歸你們，過則我一人擔，行嗎？」顧展云走到徐捷寧面前說道。
「那就行吧！記得你說的話！」徐捷寧看了身旁隊隊員都沒有反駁，也就答應了。把功過歸屬說明白後徐捷寧那派的隊員倒也沒有意見。
徐捷寧帶著自己的隊員落座後，顧展云才接著說道：「小方、許哲、詰宇，跟我去整理案件的資料。其他人繼續手頭上的工作，有進展再交紙本報告給我，我會回覆後續怎麼處理！」
他們開始動作後，李尚嶸也示意自己的隊友，默默地退出四隊的辦公室。
「工作重新分配，子尚繼續追蹤資訊，小八一樣跟各科、四隊協調工作，周易去錶店借遭竊同款樣品錶，並詳細記錄。」李尚嶸一面走回辦公室，一面向身旁的隊友布置任務。
「等一下！」顧展云追出辦公室叫住李尚嶸一行人，「尚嶸，能聊聊嗎？」。
「你們先回去。」李尚嶸拍了拍子尚的肩膀，便跟著顧展云往休息室走去。
「先說一下人員部屬的事，我的人你都認識。子尚負責追蹤、周易負責鑑識樣品錶、我讓小八跟你的人協調。」李尚嶸坐在窗框上，接過顧展云遞過來的咖啡。
「小方主攻微物處理，讓他跟周易一組。許哲從香港進修回來，會爆裂物分析與拆解，詰宇能夠同時看九個監控攝像，我自己跟你們聯絡。」顧展云拉了一張椅子坐在李尚嶸前面。
聽完顧展云的話語，李尚嶸點了點頭。兩人就再無交談，也刻意在迴避對方的視線。
過了一會，李尚嶸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，已經過去了半個鐘頭，抬頭時正好跟顧展云四目相接。「啊……」也不知道說些甚麼，李尚嶸只好呆愣地看著他。
「我們好久沒有說這麼多話了。」顧展云淡淡的笑著說到。
兩人在警大時是同寢室的好兄弟，畢業後一起分發到城南，雖進了不同小隊，但一直會互相關心，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私底下。但現在就連擦肩而過也當沒看見對方。
「這三年發生很多事，要回到以前那樣應該不容易了。沒關係你忙吧！」顧展云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轉身離去。
李尚嶸嘆了口氣。的確，這三年支持他們的人一個個不是升遷、調職、長期出差，就是退休。而接替崗位的全是空降部隊，沒一個不刁難他們。搞的做個好警察是犯法一樣，原本奮發的警員也一個個淪陷其中，警局的氣氛一年不如一年。
看著顧展云消失的背影，李尚嶸才起身走回辦公室。